伊塔之柱4 — страница 101 из 201

而方鸻在之前那一击之中展示出的实力,至少也是龙骑士中中上的水平,一击就秒杀了一个银之阶,要知道那龙骑士方才才刚拿到自己的圣水晶核心。

两人忍不住遥遥互相看了一眼。

那水晶之中似乎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的力量,而且计算力超群,这种特性的龙骑士是哪一类?不会是至高域吧?

不过与两位银之阶的关注不同,伊萨向鲁德内传去了信息,两人已经打定主意消极怠工,而一众骑士们则关注的是佩里特大公的安危,他被方鸻与奥黛丝一击击飞,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颤颤巍巍几乎都快站不稳,但仍抬起头来,浑身是血地看着方鸻,忍不住惨笑了一下:这是你们逼我的伟大的赫尔库尔时空之主,我将自己的生命奉献于你

他高举起双手,跪倒在地,几乎是歇斯底里地高喊起来。

一众骑士想要赶过去支援,但却反过来被罗昊、爱丽莎一行人拦了下来。

方鸻摇了摇头,这人简直就是疯了,但他在艾尔帕欣见过乌鸦信徒,与那相比倒也不算什么。

但他并未阻止对方。

因为空间之中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撒下,学者小姐正将手按在自己的魔导书上,从远处看着大厅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她低声吟诵着,念出那最后一段咒语:

空间锚定。

佩里特大公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着方鸻,只有那目光之中流露出怨毒的光芒来,仿佛嘴巴尚且能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诅咒:

不要以为你们赢了契约已经订立了

但大厅之中只有漫长的寂静。

佩特大公眼中的怨毒逐渐转化为迷惑,又从迷惑转为震惊,不可思议,他一下子僵住了,在那生命流逝的最后的思绪之中,只留下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得谜题。

为什么封印没有打开?

而方鸻抬起头来,默默看了岩顶之上一眼。

在那里弥漫的黑雾之中,耸立着最后的一座尖塔,而一行执剑之庭的骑士们正停了下来,那个带队的副官面色难看地看着出现在尖塔之前的那个男人。

敏米尔先生,请让开,他看着对方冷冷地开口道:你应当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你背后的普罗米修斯公会不可能会支持你这么做,难道你要与帝国为敌,你会后悔的。

那听起来十分可怕,吓死我了,敏米尔轻描淡写地道:可惜如果我让开,我才会因此而后悔,我当然是为了钱才到这里来,执行任务,完成公会的委托,听起来不错。

但他摇了摇头:可我明白,有些事能干,有些事不能干。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尖塔:你们知道坎帕有多少人生活在那里吗,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沉入梦中,难道就看不到那无数向你们寻仇的怨魂?北境的真相竟是这样的,令人不寒而栗,我以为自己就已经够自私冷漠了,但和你们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敏米尔先生,副官答道:这是必要的。

如果这是必要的,那就从你开始,敏米尔冷笑一声:说得冠冕堂皇,让我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先越过我,再谈什么牺牲一类的大话。你们能牺牲他人,应当不吝于牺牲自己吧?

副官脸色青铁:这不是一码事。

这当然是一码事,敏米尔道:罗塔奥人认为凡人生来有一双看不见的羽翼,那是率光之民昔日光辉的见证,而我的羽翼可能早已不干净,但我仍旧爱惜它。

他举起剑来,你们呢?

副官仍想要开口,但敏米尔直接打断他:废话少说,你们那位公爵大人让你们来此解开封印,先过我这一关再说。你们先前坑我一次,还容不得我寻仇?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想要回去报信?

他狞笑一声:先活下去吧。

第四百五十六幕流向未来的河(上)

最后,方鸻看向佩里特公爵形貌佝偻的尸体,形同一具皓首枯骨,黑烟如同一层液体静静漫流于枯骨两侧,散发着灼鼻的恶臭。此人生前的雄心与壮志皆尽与其罪恶一道化作泡影,而死亡并非终结,因为历史会赋予真相意义。

阿德妮轻步走到他身边,默默看着这一幕。她转过身,对他说道:他所追求的一切毫无价值,反而是其死亡对于一些人来说更有意义,他罪有应得。

方鸻心中自然认同。

他抬头向一众执剑骑士们,这些人手上很难说得上清白,但方鸻并不打算多造杀孽,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审判者,何况崔希丝向他发来消息,伊萨和鲁德内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

七海旅团会将这一切说出去,帝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每一个参与者都终会得到公正的审判,直到那一天。

将你们的公爵大人带走吧,阿德妮向一众骑士道:没人会为他收尸,从你们手上沾血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应当明白罪有应得之人只配腐烂在地里。

你们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尊重,而这是我们最后的仁慈。

方鸻点了点头,他并不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但阿德妮的处理让他满意。

骑士中有人悲愤难当,有人拔出剑来,但无人敢上前在一位龙骑士面前造次更何况罗昊、爱丽莎和箱子还拦在他们前面。更冷静一些的人则看向鲁德内,而这个高大沉默的印第安裔其实已经从伊萨处收到了消息,此刻只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省得无法交代,帝国的人总不会计较两位银之阶没有向一位龙骑士出手,就算方鸻不算,而那边的那一位可是实打实的金之阶。

现在佩里特公爵死了,而娜尔苏妠还环伺一侧,圣像缄默,太阳之王并无言语,这次任务可算是一败涂地。虽然他们事先就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性,但没想过会败得如此诡吊,鲁德内不由深深看了方鸻几人一眼。

他其实对于方鸻几人的立场并无意见,换作是他自己,再年轻一些说不定也会重回那个热血沸腾的少年时代,但见过的越多,他也就越天真不起来。

印第安裔的目光中一时也不知是深思,还是略带些嘲弄。

骑士们陆续离开,伊萨向崔希丝要了一个联系方式,工匠小姐考虑了一下,还是首肯了,这一次虽然是公会的命令,但她还是欠下对方一个人情。那是银之阶,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猫小猫。

待到大厅重归安宁,翻腾的雾气回复平静,邪恶的气息于无垠的空间之中消散,那利爪与尖牙,幽暗的怨恨也一点点消逝,只剩下清脆的滴水的声音方鸻才抬起头来,重新看向半空中的娜尔苏妠。

罗昊几人也收起武器,地下的大厅中一时有些寂静,那满山的金银折射着幽光,翡翠的星辰躺在一片金币之间熠熠生辉,娜迦们手持银刀,侍立于一侧,在阴影之中一言不发。

娜尔苏妠见着众人目光,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好了,我帮你留下了那位公爵大人的星辉,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一谈,苍之辉的持有人。

请叫我艾德,娜尔苏妠女士。方鸻开口道:我对佩里特公爵的星辉并无兴趣,他就算再多活一段日子也不过是冢中枯骨,复仇总会找上他,不是我,也是别人。

他轻轻摇了摇头:而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怎么会没有?这位娜迦之神目光温柔地看着一行人,越看越是满意: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宝贵的许诺,我不会杀了你们,反而会给予你们我的恩惠

她伸出手来,指尖细长而美丽,并轻轻向下一点:只要你,她和她,成为我的人,并将那个节点交给我,我会放过其他所有人,并让他们平安离开此处。

方鸻目光看向希尔薇德,再看向不远处的弥雅那位银色长发,长着狼耳的少女仍与大主母对峙。

他回过头:那您愿意平息这场风暴么?

娜尔苏妠眯起了眼睛,像是一条危险的毒蛇:不要得寸进尺,小家伙。

方鸻心中其实早已知晓答案,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恕我们谈判破裂了,娜尔苏妠女士。

那你是执意要选择另一条路了?娜尔苏妠的语气又冷了一些,你应当明白后果如何,我可以留下那个奥述人的公爵,自然也可以留下你们,而节点最后也会落在我手中。

她冷眼看着每一个人,不太明白这些凡人的固执,他们总是执愚于眼前的迷障,无法看到真正的命运必将汇聚于那条流向终末的河。

当一位至圣展露獠牙,方鸻心中却并无太多疑虑,他平静的目光只转向眼前那片光幕,上面银色的字词朴素,描绘着一副通向未来的场景。

那更像是这片黑暗之中,所驻留的唯一温柔:

【圣选之役】孤海灯塔终末,命运之歌。

‘击败娜迦之神,拯救北陆’

任务的文字在悄然无声之间发生了变化。

在那无垠的大地之上,漫卷的黑雾之中,剑客正从变得冰冷的尸体上抽回自己的剑,而敏米尔正看着系统上划过的提示,任务文字的变化让他一愣之后不由哑然失笑。

开什么玩笑,玩这么大,击败一位神明,拯救北陆?他忍不住回头看去,而黑暗之中空无一物,那里只有无形的嘲弄,宛若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人。

敏米尔摇了摇头,没想到上当了,他可不认为有人能击败一位神明,哪怕并不是欧林众圣,因为连龙骑士也办不到真正比肩于神明,海之魔女同样不行。

不过,至少勇气令人钦佩。

与帝国反复成仇,这次任务什么也没得到,但敏米尔奇怪的是自己心中并无太多遗憾,甚至反而有一丝快意。他或许已经长大,不再单纯,但仍年少。

他怔了片刻,才拔出剑,以剑示地。

那我们两讫了,各位。

祝你们好运

方鸻脸上并看不出太多表情,因为从那丰厚的奖励开始,他其实早已意识到任务之中潜藏的风险。

但什么没有风险呢?

行于空海之上的船本应无惧于风雨。

他抬起头,看向娜尔苏妠,凡人或许并非执迷不悟,而是

他们,仍有第三个选择

少年的目光已经给出了答案。

娜尔苏妠微微一怔。

在不为人所见的空间之中,一位人类形象的少女正笑得前仰后合:怎么样,娜尔苏妠?我可很清楚这个倔强的小家伙,他是不会向你低头的。

不知所谓。

娜尔苏妠正面色阴沉,你们所选中的人就和你们一样不知所谓,他明明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们亦是如此。欧林的众圣明知这个世界会走向怎样的未来,却仍旧执迷不悟,我真不知你们怎么才能笑得出来

因为我想笑就笑,少女莞尔,娜尔苏妠,因为明天杀不死今天的我。

她看着这位娜迦的神只,明亮的目光里噙着温暖的笑意:绝对的力量也无法主导一切,一位娜迦的神只甚至无法征服一个小小的人类,为什么呢?

不,我可没有输,输的是你们,娜尔苏妠冷笑一声,一枚银币上的投影,一个半身像的意志,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们虚与委蛇这么久,天平的罗曼,你们太轻敌了。

空间的震荡正在加剧。

那分开的裂隙之中两道同样的目光正在重叠在一起,一个伟岸的存在正在穿过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壁障,仿佛连无处不在的风暴都产生了片刻的停息。

高墙之后的每一个以太节点都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降临,从四境之地到艾尔帕欣,到桑夏克监测以太之海的每一座尖塔上,占星术士们无不从那以太海面的震荡上惊觉。

战争圣殿号钟长鸣,骑士们汇聚在一起,看着圣座上弥漫的信息一把匕首,一朵玫瑰,一支獠牙,一片血鳞。

娜迦之神,娜尔苏妠。

帝国的北境又出大事了?

又是风暴季,有人回答:但以太节点的反应从未如此强烈。

有人追问:问过商业女神的追从者了么,那不是他们的宿敌?

商业圣殿一片平静,不过罗曼好像降下了神谕。

外人无从知晓神谕为何。

但天平的女士正从那个空间中看着气息变得愈加强盛的昔日对手,面上却并无太多惊讶之色,相反,她显得从容,甚至略带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会行如此之事。

你在故作镇定,罗曼,娜尔苏妠看着对方:我说过,当我出手时,你和欧力最好也不要插手,正如同你们注视着奥述人步入深渊,你们又做了什么呢?

我们不过是沉默的屋檐,自会为他们遮风担雨,罗曼答道:我们不会过多干涉他们的选择,但你不一样,我可不会随意容许你出手,娜尔苏妠,我要

她的语气变得遥远、空灵,仿佛是一个陌生的人在开口:你不得肆意加害此人的灵魂

当第一道律令变成枷锁,那郁金香盛开在冰冷的石棺之上,天平垂下甘露,那正是金色的象征商业女神的象征:我要,你不得展示神力

娜尔苏妠微微一怔,随即色变,不由闷哼一声。

而后,空间之中又传出另一个声音,威严肃穆,仿佛直击人心:我约定你行于地上,以凡示圣。

那是一重高大的影子,正对她言道:我约定你沉默寡语,不得言至圣之事。

娜尔苏妠看到一重意像从自己的眼前诞生,犹如高塔之尖光芒万丈,群山之巅传来圣音,击锤落于砧上,火光四散,形成芒星,一把圣剑于晨光之中诞出锋刃。

四重法则越过无穷时间,犹如四支长钉,刺入她的国度。第一重律令化作棘冠,令她束手;第二重律令是火作的刀刃,刺向她神性之心,令她无法施展神力

第三重律令是一纸圣约,令她化圣为凡,行于地上。第四道律令与她约定,令她无法施以律言,以神之权能操纵世间,她仍能开口,但以太之海不再兴起波涛。

欧力剥夺了她的律言,神光,领域,令她无从施展十四环之上的法力,那位天平的女士锚定了她的神力,令她无法再截取凡人世界之中的一切星辉。

那些力量虽仍属于她,但却在她的国度之中滞留,她想要将它们带去那个世界,仍需要更多的时间但空间的裂缝正在弥合,她不可能再等待下一个风暴季。

下一个三十年。

娜尔苏妠愤怒地尖叫一声:罗曼,欧力,你们敢

她正怒意勃发道:你们以为这样我就对付不了这些虫子!?

不,空间之中传来一个笑意盈然的声音:娜尔苏妠,你当然可以毁灭一切你不喜欢的事物,但毁灭往往很容易,重建与创造则要困难得多。我们也曾毁灭一个世界,我们得到了什么呢?

娜迦之神一怔。

苍翠的光芒正在黯淡,如同一个世界在坠下。

那命运的银币正在失去神力,它明亮的表面正失去光华,圣像之上产生裂痕,空间之中终于传来一阵轻笑,犹如银铃淌在地上,而那威严而严肃之人正在转身。

留下一道背影。

笑声淡去了,众圣不再注视,凡人的最后交予凡人。

两重影子交叠在一起,空间终于稳固,地下的世界不再震荡,但空间弥合之后,一位神明降临了,她周身环绕着风暴,宛若将这地下的大厅扯入一片狂乱的海涛之中,那所立足之地不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一片又一片漩涡与波涛。

锐利的岩石如同尖牙突出海面,其中最高的那一柱上,立着那座圣坛,这是神明的国度,它至少有一部分法则已经侵入了这个世界,在这个国度之中,未曾听说有人可以胜于神。

方鸻看着那立于波涛之中的娜迦之母,他一直都知道对方在拖延时间,等待降临的这一刻,但他并不在意。

娜尔苏妠此刻方才显出她的真貌,一位艳丽的女士,如蛇状长发,漂亮的鱼尾,高大肃穆犹如一座圣像,但气息犹如渊崖,无边而无垠,她仅仅是呼吸,便仿佛是风暴的声音。

那注视之间犹如雷电行于云端,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而娜迦一众早已匍匐在地面,心甘情愿,向这位至圣奉上自己的一切。

娜尔苏妠低下头,看着这些渺小的人儿,她的眼睛是翠色的,内里仿佛映出一个世界。

所以,你们已经作好了最后的决定了?

她开口,声音轻盈:即便,是在我的面前?

方鸻抬起头来,并不作答,只将目光投向一隅那本应当为人所争夺的翡翠的星辰,此刻却静静停于角落,它散发出翠绿的光芒,正如这位女神的眼睛。

同样的力量,也来自于同样的世界。

那个或许你说得很对,尊敬的女士,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帕帕拉尔人抱着自己的十字弓,在这位女神面前渺小得像是一粒尘埃,他看着对方有些结结巴巴地答道:但我们也有苦衷。

什么苦衷?

呃,怎么说呢任务要求是这样的

娜尔苏妠微微一怔,随即勃然作色,星门圣选,你们拿我开玩笑!

帕克吓得尖叫起来,向方鸻大喊:该死的,你最好没骗我,拿她有办法!

爱丽莎一把扯着他的后领,将他拽了回来,她好像是报先前的一箭之仇,没留什么余地,帕帕拉尔人摔了个七荤八素。

一支尖矛出现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出手的并不是娜尔苏妠,而是娜迦之中的一位主母。

但这片刻的分心,仍足以令方鸻完成些许准备。

他从一个方向收回目光,看着那里悄然消失的影子学者小姐,然后回头,向这位娜迦的神只开口道:娜尔苏妠,你让我们作出选择?但我已经作出了选择,不是么

空海之上的水手既不愿向风暴低头。

也不愿意失却自由

即便是命运的长河,也会汹涌而坚定地奔流向明天,它或会撞上一块岩石,绕过一个漩涡,但从来奔流不定,并无定数,命运无人可以拟定。

那编织的,不过是已发生的故事

而我们,方鸻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他回过头,目光看向那枚璀璨的宝钻。

娜尔苏妠的目光也同时看到了那翡翠之星,她忽然之间猜到了什么,崇高之心,龙骑士的核心,她看向一侧的奥黛丝,女神大人显得从容不迫,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你猜到了,娜尔苏妠。

毁灭也可以迎来新生,焦土之下必发新芽你自私自利,料定他人不敢行之事,但我们来说,仍不失为一种选择。

你们胆敢摧毁翡翠之星,毁灭那个风暴节点?娜尔苏妠终于失去冷静,你要敢那么做,我会杀了他们所有人,一个不留。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奥黛丝。

罗曼为她留下契约,令她不得摄去这些人的灵魂与星辉,但她在赌这些凡人并不知晓这一点。

奥黛丝果然色变。

可一旁的方鸻并没有,他看了这位娜迦之神一眼:可惜,你做不到。

他回过头,博物学者小姐早已出现在那个地方她早就靠近了翡翠之星,甚至娜尔苏妠也察觉了这一点,不过她并不太在意,何况对方还在安全的距离。

但姬塔并没有去夺取那枚翡翠之星,而是摊开自己的魔导书,打开了一道门扉,下一刻一位白衣的少女从那次元门之中走出娜迦的大主母正愕然地发现自己面前的人影正在渐渐淡去。

魔女是指那些可以穿梭于星海之中的人,她们自然也可以从以太之海之中塑造一切,包括自身的影子,当她推开门扉出现,弥雅的目光转向一侧的翡翠的宝钻。

弥雅方鸻转身向她喊道。

狼少女抬起右手来。

娜尔苏妠意识到不妙,想要出手,但失去了律令与神力她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并未超凡的力量就算是再强盛,也仍需要启动时间。

何况方鸻早就给她留下一个后手,罗昊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崔希丝身边,举起那台镜像者,就向着这个方向掷了过来,娜尔苏妠下意识想要忽略,但忽然之间意识到什么。

苍之辉

夺目的青光从那镜像之中绽射而出,它化作一团烈日,整个炸裂开来,灰水晶的力量将其中潜藏的苍之辉向着四面八方激发了出去,娜尔苏妠不敢大意,将手一挥将之击得粉碎。

但弥雅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法术。

一道折射的光融入那宝钻之中,随即那光分裂成无数道,从翡翠之星上散射而出,击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靠得最近的姬塔、箱子、帕克与罗昊、崔希丝,更远处的天蓝、妲利尔,然后是爱丽莎,女仆小姐,希尔薇德。

最后是她,阿德妮,方鸻与奥黛丝。

所有人的身形都在那光之中变得透明。

你们!娜尔苏妠怒吼一声。

弥雅正看向她,一字一顿地开口:

以太穿行。

所有人的身形都化作光芒,汇入那翡翠的星辰之中,他们掌握着罗德里戈·德安里斯的钥匙,娜尔苏妠并不怀疑,对方有能力从内部摧毁这枚至关重要的节点。

就算她可以杀了这些人泄愤,但那又如何呢,风暴的节点才是她的目的,她耗费了如此长时间降临于这个世界上,难道仅仅是为了杀一些人?甚至还留不下这些人的灵魂。

你们以为这就能如愿了?

娜尔苏妠咬牙切齿,但还未失去理智,她冷冷将目光投向那枚翡翠的星辰,仿佛一眼看穿了那星海之后的世界两者来自于同一个世界,她对于那星辰之中的一切并不陌生。

这些该死的虫子以为逃入其中就能如愿,可惜,她会让他们体会什么叫做徒劳,她会在他们眼前摧毁这个世界,便让他们在临死之前好好享受一番绝望的滋味。

那些人终会明白,神明与人之间的差距

她闭上眼睛。

一片星辉的世界已经在她面前展露开来,如同徐徐打开的画卷,而从那画卷之中,她已经一眼看到了正在逃亡的方鸻一行人对方分为几个方向,正逃向那片星空之中。

但有人并未离开。

罗昊正将自己的盾放在地上,抬起头看着这位女神大人,蒙面的少年站在一旁,不远处是阿德妮,三个人面对着这位风暴的女主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娜尔苏妠看着这些人冷笑一声:所以他留你们下来送死了?

罗昊笑了笑:死在一位神只手上,荣幸之至,不过这是星辉的世界,恐怕你留不下我们。

我能杀你们一次,自然能杀你们无数次,娜尔苏妠狞笑道:何况你们就算回到外面的世界,你以为我的女儿们会放过你们?

说得不错。

罗昊伸出手来,拦在她面前:但很抱歉,你恐怕并不能从这里通过,娜尔苏妠女士。

娜尔苏妠的面色完全冷了下来:不知死活,人类。

第四百五十七幕流向未来的河(中)

这儿是什么地方?天蓝有点儿茫然地看着那片浮动的星光,广阔的景象正显得令人震撼而壮美,银色的光辉在天际汇聚成一条线一条悬臂,宛若银河。

它缓慢地流转,摄人心魄。

她回头问道。然而这一幕对于崔希丝来说并不陌生,作为工匠,少女时常要在魔导炉的行星引擎之中窥见世界的本质,星辉交织,正是如此,如同母亲手中的毛衣针,以织线编织出这世界之后的景象。

但她也从来没设身处地如此,更不用说其他人,妲利尔似乎有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的倾向,睫毛动了动,诗人小姐正将手盖在她胸前,猫人小姐发出一阵低沉的呓语。

这里是以太之海。崔希丝怔怔地开口道。她也从未来此过,至少没有亲身来过那不过是行星引擎之中模拟出的景象,而真正的星海,正如此刻

谧宁浩瀚得多。

它是世界的基石,一切的原初。

方鸻虽然亲口和她说过这个计划,甚至这其中的一部分她还出了一份力,但真正来到这里,崔希丝仍旧感到有些梦幻她回头去对天蓝说道:不必尝试叫醒她,这里是物质之外的世界,妲利尔以这个状态进入这个世界,她在现实中没有醒来,在这里也不会醒过来的。

那我就这么抱着她?天蓝问。

你大可以将她放在这里,从本质上来说,这并无区别。崔希丝答道。

天蓝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冷血:那我还是抱着她好了。

你带上她其实也无所谓,物质在这个维度本是没有重量的。崔希丝回过头去,正看着那天际的闪光,温润的光辉久久闪耀,如同一颗发光的宝石。

那是罗昊最后的光芒,他坚如钢铁的意志正升起一轮夺目的太阳,发出刺眼的强光并抬起头来看着娜尔苏妠,这位娜迦之神铁卫的能力于这片空间之中毫无意义。

但意志,却可以竖立起一面高墙。

从而令一位神只也无法逾越。

以太之海是星辉的世界。

在那里物质与元素不过是幻象。

滂沱的大雨冲刷着甲板,雨水形成多变的纹理,从木板的缝隙之间漫流而过,方鸻正看着箱子与罗昊二人,开口道:在这次事件的最后我们一定会对上娜尔苏妠,这位神只一定是我们最后的对手。这个计划是为她而量身定制,当计划开始执行之时,我需要你们拖延住这位娜迦之神一定时间

拖延住娜迦之神?罗昊反问。

方鸻对两人轻轻点了一下头。

虽然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在那个世界之中,钢铁并非坚盾,意志才是利刃。

在那里人与神之间并非相隔天堑,一切奇迹皆有可能。

连娜尔苏妠也不得不止步,抬头看着面前这一幕,这个面目可憎的胖子她蹙起眉头来,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高墙上轻轻一敲。